相濡以沫 共飲西江水
漫漫一甲子的歲月,在供水事業上,珠海與澳門共同抗擊過咸潮,經歷過臺風,相濡以沫,攜手歷經了磨難與成長...
第1個故事
千里送清泉
珠海位于西江入海口,地處咸淡水交接的區域,咸潮是難以回避的自然現象,隨著全球氣候變化和海平面的上漲,咸潮不斷沿河道上溯,影響日趨嚴重。
2004年底至2005年初,咸潮包圍了西江河道上所有的取水泵站,各個水庫續不上水,供水咸度超標,珠澳居民飽受咸潮之苦。不少珠澳居民都記憶深刻,當時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水,不用鹽都能煲湯、洗完澡身上滑溜溜的,街頭的礦泉水被搶購一空。
“珠澳兩地老百姓過春節的時候一定不能喝咸水!”層層上報后,各級單位都下了決心——遠水也要解近渴!經過慎重研究,一項開創先河的驚人設想被提上日程:跨越4省,從1300多公里遠的貴州天生橋一級水電站放水到珠海,創造一股“人造洪峰”,壓住咸潮,讓珠海的泵站趁機搶抽淡水,蓄進水庫。
“1300多公里呀!沿途有那么多水閘,中途某個水閘只要一打開,就可能把水引走……上游這么多的水庫靠蓄水發電產生效益,也需要水呀……但是為了保障珠海、澳門的供水安全,國家水利部、珠江水利委員會、省防總確實下了很大的決心。”當時在一線指揮“搶淡”的原珠海水務局副局長鐘惠明說。
2004年11月,經過專家詳細的計算,確定“千里調水”方案。2005年1月17日天生橋一級水電站開閘放水。“為什么當初選擇1月17日放水?這是經過水利專家非常復雜的計算,包括計算出什么時間水能到哪兒,背后還涉及到好多協調和技術上的事,非常不容易。”原澳門自來水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現任中法水務執行總裁范曉軍說起當年的“千里調水”時,始終飽含感激之情。
來自1300公里之外的淡水并不是簡單的“順流而下”,往下游補水的過程共涉及到七八個水庫,它們之間要相互調節。珠江水利委員會防汛抗旱辦公室主任何治波說,最難忘的是那一年,與領導同事們在值班室工作了多少個通宵,一直在進行調度演算、跟蹤,從上游到下游全線監測,水有沒有到達實際地點,河道里也有人輪班監測,下游整個珠江三角洲都進行了同步測驗。“我們一路上調水管水護水,終于在設定的時間內把水送到了珠三角。”
7天后,“救命水”到達珠海。鐘惠明記得,當上游的第一波淡水到達聯石灣水閘斷面那一刻,看到水的顏色從之前有些混濁的黃色變成清澈的淺綠色,他興奮得大喊:“救命水到了!”隨即立刻檢測水質,符合要求后,下達了開閘進水的指令。“我奔到聯石灣外閘閘墩處,雙手捧起河水,喝了一口,”鐘惠明不禁笑了起來:“哎呀,甜的!”
隨后,鐘惠明帶領同事們按照計劃,把水搶在坦洲聯圍里面,再通過裕州泵站把水抽進北面庫群。
“據測量,天生橋和巖灘兩個水庫總共調了大約7億立方米,北江飛來峽水庫調了1億多立方米,一共8億立方米水。”鐘惠明說,讓下游珠海和澳門補充到了1918萬立方米的淡水,實現了春節期間兩地居民不吃咸水的目標。
吃水不忘送水人。一幅代表澳門人民心聲、由馬萬祺擬定、撰寫的題詞,被送到了珠江水利委員會的辦公室:“千里送清泉,思源懷祖國。”
第2個故事
臺風中堅守
2003年底,謝軍被調到珠海磨刀門取水工程中的掛定角水閘當班長。作為對澳門供水系統里最前沿的水閘,掛定角發揮了“橋頭堡”的作用。也正由于掛定角獨特的地理位置,每次自然災害發生時,掛定角必定首當其沖。
說起掛定角,不得不提西江磨刀門供水系統。這個自1985年提上議程的水利工程項目,把原來對澳門供水的取水點,從小支流前山河,挪到了西江干流入海口上。1988年6月,一期工程完成并通水。1989年8月,西江磨刀門系統二期工程也建成完工并通水。
磨刀門水利工程徹底改變了取水口附近的水文地理環境,還在斗門附近西江兩岸形成了聯圍,把灘涂變成了農田,咸水被壓制在河流入海口的外埠,極大抑制了咸潮對獲取淡水的影響。從此,澳門同胞喝上了西江干流優質的淡水。“澳門食水有些咸”的問題基本得到了解決。
“去到掛定角后,這些年經歷了幾個大臺風,確確實實驚心動魄。”謝軍說,每一次自然災害來臨的時候,從來沒出現過值班員不在現場的情況。
現任洪灣泵站主管張匡融記得,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有一次打臺風,水已經把路全部淹沒了,開車過不去,而那些供水設備的故障要馬上排除。“市供水總公司和泵站的領導組織我們機修班一起從山邊爬過去,步行了大概五公里。”
張匡融說,那時水已經將掛定角的值班室淹了,來不及撤退的值班員只能爬到臺面上,“我們趕緊跑過去,拿繩子把他們拉過來。”
那個年代,一般自然災害天氣來臨的時候,都伴隨著停電。如果這時海水倒灌,在閘內水位太高的情況下值班人員就要爬到閘頂上去,用人力手動的方式把閘門吊起來,把閘內的水排向大海。
“在風大雨大潮位高的情況下站在閘頂上,一眼望過去分不清哪個是天哪個是海,海面跟天空都是同一個顏色,站在那里會害怕得腿都發軟,可還是要干活。”謝軍說,一扇閘板大概3噸重,要手動搖起來,過程也比較驚險。
“好在我們員工都在掛定角經過了專業訓練,基本功都扎實,也很有經驗了,沒出過什么事。”謝軍說,“大家雖然心里發怵,但誰都沒有臨陣退縮過,我們都堅守著崗位。”
2014年,臺風“黑格比”來的時候,謝軍與同事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將值班室清理了一下。“因為每一次臺風來臨的時候,掛定角值班室都會成為避難點。”謝軍介紹,一些在海上作業的漁民或工作人員,那時候可能要避險,我們就把他們請進來,等臺風過后再走。與此同時,掛定角的工作人員全員在崗,堅守一線,密切觀察,把水位、風力和風向數據及時上報。
遭遇臺風洗禮的,還有水利設施的建設者們。例如17日正式通水的對澳供水第四管道,建設時就曾遭遇超強臺風“天鴿”。
“在我的一生中,這么大的臺風也是第一次見到,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時任上海基礎工程集團有限公司項目經理的馮劍源說,作為項目負責人,臺風后的一周時間里,都難以入眠——臺風造成的損失影響了后期工程怎么辦?怎么盡快恢復工程建設?怎么樣才能不耽誤對澳門供水的工期?怎么樣安撫職工的情緒?……千頭萬緒,輾轉難眠。
“天鴿”威力令人咋舌。馮劍源發現,海水倒灌造成頂管的主要設備基本上都不能使用了,尤其是工具管、大油泵車、砂石泵、接力泵、中閥油泵車均受影響,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連職工們,情緒都不太穩定了,尤其是那些住在底層的職工,床鋪都被淹了。
臺風減弱后,馮劍源立刻召集所有項目管理人員和施工人員開會,安排恢復生產生活。“我們把食堂所有損壞的東西都收拾起來,當天中午大伙吃了面條,到了晚上就吃上了熱飯菜。”馮劍源笑了起來,這頓安穩的飯,讓人心也安穩了。
第四管道建設也很快恢復。施工方上海基礎工程集團有限公司也相當重視,很快又從上海運來一套新設備。
臺風之后,澳門各界也十分關心第四管的建設。馮劍源說,主管供水事務的是澳門海事與水務局,對管道建設積極提出意見,包括將二十一號沉井改為鋼套管施工——因為這個方案的工期最短,符合澳門地區報建的要求,可以在一個月之內完成,工期上也節省了近5個月的時間。
“這兩年我們經歷了“天鴿”和“山竹”兩次比較大型的臺風搶險救災,未來像這么大的臺風再度來臨的時候,各個城市如何相互支援也值得探討。”珠海水控集團董事長曾建平說。
據了解,在2019年9月舉辦的“粵港澳大灣區水務論壇”上,11市供水單位間的應急搶險系統上線了,一旦災害出現,粵港澳大灣區各城市的供水單位可快速反應、互相支援。
第3個故事
保障水安全
“通常情況下只有省會城市、國家計劃單列市才有資格設立這個級別的水質監測站。”珠海水控集團供水公司總工程師、水質研究檢測中心總經理胡克武說,收到當時的建設部城建司要求珠海成立一個國家級水質監測站的文后,珠海供水公司全力以赴。
2002年12月份,在順利通過計量認證評審后,珠海監測站正式成為全國供水行業里所有44個國家級水質監測站中的一員,形成了三級水質監測和管理架構,使得水源、水廠、管網等環節的水質都有保障。
2009年,珠海承擔了國家863計劃科研項目。其名稱叫做“分散型水源地突發污染控制和飲用水安全保障技術開發及應用”,核心內容就是應對突發污染事件的水處理技術和飲用水安全保障的技術研究。
珠海水控集團總工程師劉萬里介紹,珠澳兩地的原水水源是同一個系統,水源地主要都分布在珠海,也都是以西江為水源。在西江流域,珠海的水源地位于西江的最末端,面臨的水污染風險是最高的。“所以我們有比別人更加緊迫的需求,要掌握應對污染事故的技術。”他表示,當時想申請到國家863科研項目是很難的。
在項目科研中,多個技術在珠海得到率先應用,走在了國內水質檢測的最前端。比如在平崗泵站得到應用的“原位阻斷技術”,就是研究在污染事故發生的源頭怎樣快速把污染物切斷。“我們在泵站研發應用了一種有綜合性功能的攔油壩,不僅能把污染物攔住,還可以把污染物吸附、回收甚至再利用,中間包括化學、物理和生物等一系列過程。
此外,通過技術集成的研究,形成了突發污染的綜合應急平臺技術。我們把研發出的這些技術和管理經驗與方法,集成到一起做了一個應急管理平臺,首先應用到珠海原水供水系統的調度中心。“計算機系統第一時間知道了突發污染事故,能幫助我們進行分析判斷,提供方案,然后由我們在這個平臺上快速決策。”劉萬里說:“我們一直到現在都在應用這個系統。”
2012年,國家863重大計劃項目“分散型水源地突發污染控制與飲用水安全保障技術開發”課題研究成果順利通過評審與驗收,科研成果轉化為了護衛珠澳供水水質的“衛士”。863科研項目的很多成果在今天的珠澳供水保障工作中依然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近年來,珠澳兩地在水質檢測領域深入合作,在廣昌、洪灣、平崗泵站建立了原水水質實時監測系統,分享監測數據,為澳門及時掌握原水水質情況,增強水處理的主動性和針對性發揮了重要作用。